2025年08月16日08:18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222
![]() |
數據來源:自然資源部、生態環境部等 |
![]() |
![]() |
![]() |
![]() |
![]() |
圖①:巡護船行駛在丹江口水庫河南省淅川縣境內水面上。 |
2005年8月15日,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到浙江安吉調研時提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兩山”理念。新時代實踐中,這一重要理念升華為新發展理念的重要內容,彰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特點,指引美麗中國建設不斷邁出新步伐,為全球可持續發展提供寶貴范例。
浙江安吉縣的梁峰暉改進工藝,“以竹代塑”綠色生產﹔湖北黃梅縣的徐天治帶領職工做好森林撫育,吃上生態飯﹔吉林梨樹縣的韓鳳香扎根黑土地,推廣新技術和新理念……守綠換金、添綠增金、點綠成金、借綠生金,一個個關於美麗中國美好生活的故事,印証著生態優勢向發展優勢的轉化通道不斷拓寬。人不負青山,青山定不負人,讓我們跟著記者的鏡頭,看各地各部門在探索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的辯証統一中,於綠水青山間繪就的幸福瞬間。
——編 者
浙江安吉縣竹制品企業負責人梁峰暉——
山裡的竹子取不盡、會生金
本報記者 竇瀚洋
山巒蒼翠,溪水潺潺。浙江安吉縣素有“竹鄉”之稱,全縣“七山一水兩分田”,山坡山腳滿是竹林。這裡活躍著超百家“以竹代塑”生產企業,2024年全縣竹產業年產值突破190億元。
浙江峰暉竹木制品有限公司裡,一批精美的竹餐具打包就緒,即將漂洋出海。這些由天然竹子制成的環保產品,正成為海外市場的“新寵”。
車間外,公司總經理、80后梁峰暉反復確認訂單,叮囑員工做好物流跟進。“從分枝到竹皮、筍殼,我們都能利‘廢’為寶,做成日用品。”梁峰暉介紹,如今70%產品銷往歐美及日本等海外市場,今年產值預計達1.6億元。
成立於2005年的峰暉竹木,起初隻生產竹竿、竹籬笆等初級加工品﹔2014年,梁峰暉從父親手中接過企業,他敏銳地觀察到,環保標准提高、成本攀升……企業轉型勢在必行。
瞄准綠色低碳,梁峰暉打算深度開發竹子潛能。
竹子到底有多少種變化?梁峰暉給出的答案是“千變萬化”。為了做好產品研發,他招聘設計團隊挖掘更多消費場景。竹燈、竹包裝、竹餐具……每個系列都擁有上千款不同規格的產品。“最近一筆來自美國的100萬美元訂單,還特別指定了傳統手工編織工藝。”他說。
拿起一根普普通通的吸管,梁峰暉說:“可別小看它,這是通過截斷、拉絲、打磨等步驟制成的竹吸管。不僅防燙耐用,還能避免遇水易軟的問題,有好幾項專利技術。”
產品端用心鑽研,生產端同樣講究。走進車間,一頭設備轟鳴,竹材料被制成不同形態﹔另一頭工人們巧手翻飛,3分鐘就編好一個精致竹籃。憑著一雙巧手做兼職,一名工人每月能掙3000元。
“我們更注重工藝革新,講究綠色生產,改進生產工藝中碳排放較多的環節。”梁峰暉說,企業每年投入四五百萬元更新自動化設備,重點改進高碳排放工藝,竹材料利用率至少提高了20%。
就連剩下的毛竹邊角料也不會浪費,將被運往其他企業。“像這些竹粉,與樹脂等材料結合,再經過纏繞工藝加工等步驟,就能制成可降解竹膜袋。”梁峰暉說。
在公司展廳,可以看到形態各異的竹制品:天花板上垂挂竹燈,桌上陳列竹筷、竹勺、竹墊,還有各式竹編禮盒、提籃,琳琅滿目。一款古朴的竹制粽子禮盒,隻需要0.2平方米竹席材料,售價達18元,年銷50萬套。
“山裡的竹子取不盡、會生金。目前縣裡正在探索碳足跡監測方案,我們要進一步改進生產工藝和環節。”梁峰暉說,要抓住“以竹代塑”的契機,做好“綠”字文章。
中國工程院院士王浩——
大江大河是做學問的大舞台
本報記者 王 浩
北京,永定河引水渠裡河水靜靜流淌,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水資源研究所名譽所長王浩的辦公室就在水渠附近。
“1977年12月,我參加高考后,第一志願報的就是清華大學水利工程系,畢業后又來到中國水科院工作。”王浩說,大到長江、黃河,小到灌渠、管網,他已經跟水打了40多年交道。
長江奔涌,三峽巍峨。做好特大水庫的生態調控是世界級難題。
2025年三峽水庫促進魚類產卵自然繁殖的生態調度試驗監測評估近期公布,長江沙市江段魚類產卵量和監利江段魚苗量再創新高。這背后,離不開王浩和團隊孜孜不倦的探索。
大壩高聳,攔蓄之間,考量的是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協調,探尋的是防洪、發電、航運、生態效益的最優解。
魚兒的習性千差萬別,有的喜歡激流勇進,有的喜歡靜水深流,還有的要洄游產卵,水庫生態調控如何“定制”?王浩帶著團隊不斷攻關,模擬水量水速、觀察魚類生長……在大量實驗的基礎上,摸清了長江流域50多種代表性魚類的適宜生存環境。“根據魚類的產卵時間,有針對性地開展分組調度。”王浩說。
一步步闖,一點點試。在實際應用中,降雨、氣溫等微小變化,都會對流量和水位控制參數、生態調控時機帶來明顯影響。“生態調控下足‘繡花功’,就能為不同魚類提供適宜的‘微生態’。”王浩說。實現100米級氣象、10米級水文以及米級水生物生存環境的精准預報﹔創新魚類洄游、魚卵漂流軌跡精准模擬和小時尺度連續漲水過程調控技術﹔研制“機組—閘門”多單元協同實時調控技術與裝備……一系列創新成果瞄准特大水庫精細化生態調控,已經應用到黃河、珠江、瀾滄江等流域。
除了找出生態最優解,王浩自豪的還有參與編織國家水網。南水北調、引漢濟渭等重大水利工程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上世紀90年代,南水北調工程論証規劃之時,為了科學精准地確定工程規模和調水量,王浩和團隊進農田、入工廠,輾轉各地調查相關地區水資源狀況,提出了中線工程95億立方米調水量方案。這一數據得到多方認可后,付諸實踐。
把南方的水調到北方,如何安全、精准、可持續?王浩帶領團隊研發的預測預報、計劃調度和水力控制等模型,支撐著南水北調工程的常規和應急調度管理工作。“越是大工程,越要做好細節,需要大量的基礎研究和調查研究。”王浩說。
行走大江南北,王浩深刻地感受到水之變帶來山之變、林之變。黃土高原由黃變綠,長江水生生物多樣性持續恢復,京杭大運河連續4年全線水流貫通……“大江大河是做學問的大舞台。”王浩說。
湖北黃梅縣五祖寺林場場長徐天治——
滿坡的樹是實打實的寶貝
本報記者 吳 君
暑氣蒸騰,走進湖北黃梅縣國有五祖寺風景旅游林場,微風吹拂,綠影婆娑,頓覺涼爽起來。成片的苗木基地,一眼望不到邊。苗圃裡,林場場長徐天治身穿深綠色工裝,走一步,停一步,仔細察看樹苗生長狀況。
“這些是木荷樹苗,去年春天種的,一年能長30厘米,今年就可以移栽上山。”徐天治說,木荷難燃抗火,主要用作建設防火隔離帶,在林場裡種植面積最大、銷量最好,今年已經賣出10多萬株。
購種、育苗、移栽,五祖寺林場苗圃面積達1600畝,落地苗木市值達5000萬元以上。站在這郁郁蔥蔥之中,誰能想到,這個林場一度荒蕪、經營困難。
“當時,年輕的職工紛紛外出打工,隻剩下年齡大的職工艱難守著。”徐天治回憶,五祖寺林場成立於1954年,到了上世紀90年代,大樹基本被砍光。2008年,已經是林場副場長的徐天治,也因為發不出工資,辭職經商去了。
徐天治的生意做得正紅火時,林業局的相關負責人找上了門,邀請他擔任林場場長。這個擔子不輕鬆,一開始,徐天治拒絕了。偶然一天,他看到林場老職工在風雨中賣花木謀生,才下定決心。
2012年剛上任,徐天治就帶著林場職工到河北塞罕壩等地學習,回來之后,他提出“市場+生態”的發展思路。為了增收,徐天治在各地跑了多個苗木市場。“在安徽肥西縣,我發現一杯紅葉石楠苗木0.3元,種兩三年之后,就能賣到8元以上。”抓住商機,徐天治購置15萬杯苗木種了下去。這次嘗試,一下子讓林場掙了上百萬元。嘗到甜頭后,徐天治大力發展苗木示范基地。
同時,徐天治和林場職工一起開展荒山補植、森林撫育。幾年下來,林場的山林經營面積由2012年前的8000多畝擴大到8萬多畝。曾經生態系統脆弱的林場,如今已變成多樹種、復層異齡的林海。
林場復綠,徐天治瞅准時機,成立森林旅游服務公司,在黃梅縣柳林鄉望江林區建起民宿和農家樂,打造森林康養基地。
漫步在康養基地的森林步道,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扑面而來。“這滿坡的樹、清新的空氣,都是實打實的寶貝。”望著眼前層疊的綠意,徐天治說,“咱不光要守好這片綠,更要用好這片綠。”
2024年,林場總資產達3.1億元,連續5年年綜合收入達2000萬元。“今年我們還想再擴大500畝現代化苗圃,運用智能化設備管理苗木。”徐天治還有更大的夢想。
吉林梨樹縣農業合作社理事長韓鳳香——
黑土地保護的路子走對了
本報記者 鄭智文
4點半,晨光洒向吉林梨樹縣廣袤的黑土地。伴著微涼的晨風,韓鳳香和合作社成員們來到玉米地,開始一天的忙碌。
韓鳳香是梨樹縣鳳凰山農機農民專業合作社理事長,今年是她返鄉成立合作社的第十五個年頭。“大學畢業后,我先在城裡工作,返鄉時發現村裡的農業經營模式傳統、耕作方式分散,而同時期已經有村庄推廣大規模機械化生產、應用新技術,心裡很著急。”韓鳳香說。
反復思考后,韓鳳香決定返鄉創業,成立合作社。起步階段,合作社僅有5名社員,流轉了700多畝土地。從實行機械化作業開始,韓鳳香籌集資金購置大中型農機,帶領團隊通過統一供種、施肥、播種、植保、收獲、銷售,實現增產增收。如今,合作社規模越來越大,入社人數達到158人,集約經營土地1.5萬畝。
合作社運營也曾面臨不少難題,比如土壤地力退化。“剛開始土壤很硬,和想象中鬆軟的黑土差距不小。大農機開足馬力,才犁得動地。”韓鳳香回憶。
一段時間以來,因長期高強度利用和“重用輕養”的耕作方式,保護不及時、耕作不合理,東北地區部分肥沃的黑土地“變薄、變硬、變瘦”,出現水土流失、土壤板結、有機質下降等問題,直接影響著糧食安全。
給黑土地問診尋方,韓鳳香上農校、請專家。當時,梨樹縣正在實踐的保護性耕作吸引了她。“用秸稈覆蓋地表、免耕少耕。”韓鳳香介紹,減少對土壤的擾動,改善土壤結構,增加土壤肥力和保水能力,以實現減化肥、省人工、保產量的效果。
有了方子,用起來卻不容易。“秸稈留在地裡,不影響出苗嗎?”“收益不好說,咋還得配套農機?”合作社社員多是種了一輩子地的“老把式”,質疑聲接連不斷。
為打消顧慮,韓鳳香邀請農技員來授課,引進農資和農機具,種下“示范田”,給大伙“打個樣”。“示范田”長出的玉米苗更壯實,秋天測產時,比傳統種植的產量高出三成。
“經過幾年的保護性耕作,如今土壤變軟,重現油光,扒扒土還能見到蚯蚓呢!經測算,有機質含量提升13%。”韓鳳香堅信,黑土地保護的路子走對了。
近年來,梨樹縣積極探索現代農業生產單元建設,實行土地適度規模經營,將一定規模的土地作為一個單元,推行大型農機具,統一標准種植管護。“與傳統模式相比,現代農業生產單元單產提高8%左右,每畝地節約成本約80元。”韓鳳香介紹,2024年合作社糧食總產量達2200余萬斤,帶動農民人均年增收超5萬元。
“向下扎根,才能向上生長。”護好地、種良田、多打糧,奔著現代化大農業的方向,韓鳳香干勁十足。
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孔海南——
還洱海一個更好的生態
本報記者 姜泓冰
“名字裡帶個‘海’字,大半輩子和水打交道。將自己的人生規劃與祖國的明天、民族的發展、社會的需求聯系在一起,我不后悔!”滿頭白發的國家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科技重大專項洱海項目負責人、上海交通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講席教授孔海南,在與青年教師和學生們座談交流時這樣說。
孔海南是改革開放后最早進入環境研究領域的學者之一,長期從事湖泊與河流治理技術研究,是國際湖泊富營養化研究治理領域的資深專家。安穩平順的工作生活軌跡,卻因為對一片“海”的牽念而轉變。
1996年,作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專家的孔海南第一次到雲南洱海考察,船行至湖心,隻見大片沉水植物群落從湖底一直長到湖面,“水下森林”綿延十幾平方公裡。后來,隨著流域污染和富營養化侵蝕,曾經澄澈見底的洱海出現大規模藍藻,水質從國家地表水標准Ⅱ類降到局部Ⅳ類。
看著洱海污濁失色,孔海南憂心忡忡,下定決心回國。“用知識、技術和經驗解決問題才有意義。”他說。孔海南與其他專家一道奔走調研,建議設立國家重大科技專項水專項。2006年底,國家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科技重大專項獲批啟動,孔海南成了其中洱海項目的首席科學家,帶領幾十家科研單位的專家團隊,共同為洱海查清污染源、制定科學治理方案,並與相關部委、地方政府共同落實執行。
那一年,孔海南已56歲,且患有房顫型心臟病、高血壓等疾病。此后10多年,他每年在上海家中的時間不到一個月,長期租住在洱海邊的農家小樓裡,走遍了洱海周邊的村落、河流。
湖泊污染治理難在必須實現整個流域的綜合協同,所有入湖河流都要截污變清。孔海南帶領團隊先在羅時江做治理示范,集成多種技術,改造堤岸、河床,恢復濕地,兩三年后江水變清。
從試點到鋪開,經過10多年的不懈努力和攻堅,曾被過度開發的洱海逐步恢復風採。消失多年的大理鯉魚、海菜花等重見蹤影。近年來,當地海菜花人工栽培面積普及到3000畝,成為雲南洱源縣農戶的“致富菜”。
如今,70多歲的孔海南依然長居洱海邊。“水體污染治理是一個艱難、繁重的大工程。”他說,治理好整個洱海仍需三四十年的持續努力。上海交通大學師生團隊常年在洱海採集野外樣品、分析水質指標、開展科學研究,繼續為洱海的生態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貢獻力量。
菌草技術發明人林佔熺——
每新到一處種菌草,都是挑戰
本報記者 施 鈺
7月底,國家菌草工程技術研究中心首席科學家、菌草技術發明人林佔熺又一次帶著團隊前往寧夏銀川市永寧縣閩寧鎮。
“當年跟著我種菇的菇農們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了生活的新變化。這次去看看他們,也和他們商量,怎麼讓菌草更好服務鄉村產業發展與生態治理。”說起閩寧鎮,林佔熺忍不住翻出手機相冊裡的照片,照片裡的他走在閩寧鎮的菌草地裡,綠油油的菌草長得比人還高,“這些才長了66天!現在不少菇農在荒漠地種菌草,不僅能防風固沙,收獲了還能變成畜牧飼料。”
自1986年發明菌草技術,“以草代木”培育食用菌,林佔熺就在探索發展菌草新興產業和菌草生態治理新路徑,同時持續選育新草種。1987年,林佔熺開始在福建省龍岩市連城縣、長汀縣與三明市尤溪縣等水土流失較嚴重的區域進行菌草種植試驗。
“菌草用於生態治理這個想法,在一步步試驗中發展。”在福建積累了種植經驗,林佔熺嘗試將菌草引種至西部地區,1997年4月,林佔熺調研了寧夏、陝西、甘肅、青海4省份15個縣,“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飛沙走石,拇指那麼大的石頭在路上滾動,我意識到,福建的草種不適合這些地方。”回去之后,林佔熺制定了新的選育草種目標。
沙漠、鹽鹼地、砒砂岩、水土流失的黃河岸線……每新到一處種菌草,都是挑戰。
2013年4月,林佔熺帶領團隊來到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烏蘭布和沙漠東緣黃河沿岸,開始菌草治沙試驗。在烏蘭布和沙漠,上午剛把草種播下,晚上大風一吹,草種就不見了。對於一次次的失敗,林佔熺沒有氣餒,鼓勵團隊根據當地氣候條件堅持試驗、調整方案,如今成功在沙漠種植上萬畝菌草。
烏蘭布和沙漠裡,有一段5.7公裡長的黃河與沙漠“握手”,是黃河內蒙古段流沙最嚴重的區域之一。林佔熺介紹,2022年他帶領團隊到此建立菌草生態治理示范基地,用菌草阻沙、固沙和岸線防護。
菌草在種植80天后即可固定流動沙地,在黃河岸邊灘地,一叢巨菌草生長150天,根系長度甚至能達575厘米,可有效固沙﹔1至2年內可形成“草—灌—喬”自然恢復的生態緩沖帶,減少90.9%的泥沙進入黃河。此外,菌草在荒地上的鮮草產量可達當地耕地上種植的青貯玉米產量的約3倍,可廣泛用於菌料、飼料和生物質材料等。
如今,林佔熺團隊已選育出從黃河上游到入海口均可種植的巨菌草、“綠洲1號”等菌草品種,並在黃河上、中、下游不同類型生態脆弱地區創建菌草生態治理和菌草新興產業發展的示范基地。
“剛推廣菌草技術時,像登山運動員,每一步都必須踩實。現在像滾石上山,每往前突破一步也很難。”林佔熺說,目前,他正在思考如何選育多年生的優質菌草品種,更好服務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
三北工程研究院院長盧琦——
防沙治沙,也要養好沙、用好沙
本報記者 董絲雨
寧夏中衛市沙坡頭區長流水村,連綿起伏的沙丘上,千萬個草方格向遠處延伸。不久前播下的草種已萌發新芽,金色大漠綠意涌動。
“寧夏中衛,是我博士畢業后第一次‘出差’的地方。在這裡,我第一次見到浩瀚大漠,見証老一輩治沙人摸索出的‘中國魔方’麥草方格,保障包蘭鐵路順暢通行。”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首席科學家、三北工程研究院院長盧琦說。如今,寧夏境內騰格裡沙漠鎖邊全面完成,有效遏制沙漠擴張,減少沙塵暴的沙塵來源。
科爾沁沙地正重現往日稀樹草原風光,黃河“幾字彎”展現“金沙藍海綠洲”美麗畫卷,塔克拉瑪干沙漠戴上“綠圍脖”……自2023年“三北”工程攻堅戰打響以來,累計實施項目415個,完成建設任務1.64億畝,成效明顯。
這份“綠進沙退”的成績單,由一代代防沙治沙人接力書寫,盧琦就是其中之一。去年12月,盧琦因在科學政策交叉領域助力中國扭轉土地退化趨勢、減少沙化面積方面的貢獻,獲得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地球衛士獎”中的“科學與創新獎”,成為首位在該類別獲獎的中國人。
治沙,首先要摸清“家底”。2007年9月,盧琦和團隊挺進位於新疆和甘肅交界處的庫姆塔格沙漠。這裡曾是我國八大沙漠中唯一未經系統、綜合科學考察的沙漠。“這次考察,我們揭開了中國唯一‘羽毛狀沙丘’的神秘面紗,在沙漠南北分別建立了標准氣象站,首次得到了氣候、地貌、水文等方面的一手數據,為治沙、護沙、養沙積攢了更多經驗。”盧琦說。
科技力量貫穿防沙治沙全過程,驅動了治理理念的革新、治理技術的創新、治理成效的飛躍。
2023年7月,三北工程研究院成立。盧琦作為首任院長,組建起一支科研攻堅團隊。“我們還創新科技服務形式,由中國林科院組建15支科技特派隊,下到田間地頭,蹲點包片開展科技成果轉化應用示范。讓科技前置、內置,全過程發力。”盧琦說。
防沙治沙,不意味著要消滅沙漠,也要養好沙、用好沙。“荒漠作為一類獨特的生態系統,有著不可替代的生態功能。”盧琦表示,要優先把自然、原生的沙漠保護好,對過度利用或是人為破壞導致的沙化土地積極治理,做到尊重自然、順應自然,宜林則林、宜草則草、宜荒則荒。同時,還要適度利用、積極發展沙產業,將“沙害”化為“沙利”。
治沙的中國智慧、中國方案,也在走向世界、造福人類。具有中國特色的荒漠化防治技術,已經在非洲、中東、中亞的40多個國家和地區得到推廣和應用,為實現全球土地退化零增長目標貢獻力量。
《 人民日報 》( 2025年08月16日 06 版)
微信“掃一掃”添加“學習大國”